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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卷 为你,我愿与世界为敌_V039 一夕泯灭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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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也难得顾澜会演戏,一边抹泪,一边扮演“深明大义”的小娇妻:“不用一直跟我说对不起,跟她讲清楚,一刀两断就可以。像她那种年纪的女孩子,心思太多,又带着目的来勾引,所以我不怪你,可是安明…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好的地方,太粘人,太骄纵,但是我以后都会改,以前发生的事,我们一起都忘掉好不好?从头再来,还像以前那样子……”

    很久之后乔安明知晓一切,终于知道怀里这个女人,面柔心狠,才是真正会演戏的那个人,可是大错已经铸成,就算心痛万分,他还有什么去挽回的勇气?

    杜箬那次从医院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,打电话去基地请了假,便匍匐在家里不接任何电话。

    徐栋将电话直接打到乔安明那里。

    “乔总,杜组长已经有三天没来上班,只说身体不舒服要请几天假,不知要不要紧?需不需要我去看看她?”

    那时顾澜已经出院回家疗养,初春的午后,他陪顾澜吃完药便走到阳台,之后就接到了徐栋的那个电话。

    放眼看下去,草坪的绿荫已经很葱郁,寒气褪尽,整个隆冬渐渐远去。

    他像是做了一场梦,梦里遇到一个女子,相遇,暧昧,挣扎,缠绵,再到分离,动情一场,一夕梦醒。

    他深深呼吸,端正口气之后才是冷冷一句:“她为什么事请假我不清楚,需不需要去看她也是你的事,我在崇州,会有一段时间不去桐城…”

    真正是,缘起缘灭,一夕而已。

    杜箬一直不记得那天在医院里,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离开,也不大记得清最后乔安明说了些什么,似乎这伤害来得太突然,她毫无准备,慌乱得有些不像真实的事,所以她一直浑浑噩噩到现在。

    这样冷静了几天,脑里终于确定一些事情,那就是乔安明似乎与自己掰了,最终的时刻,他似乎说了些话,好像有说让她赶紧离开那里,好像有说从此以后别联系……好像又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摆摆手,示意让她走。

    可是这些已经不大重要。

    她想起来第一次遇见乔安明的样子,她被下了药,落魄钻进洗手间,冲上去,靠在他身上,弱弱喊:“救救我…”

    那时候真的是昏了头,无路可走,才会那样笃定地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一个陌生人。他原本是不想理会的,是她威胁在先,死厚着脸皮赖在他身上不走。

    他是被逼的啊,被逼进驻她的生活,被逼一路跟她纠缠到现在…伤过痛过缠绵过,她飞蛾扑火式的皈依,最后只换来一句“演戏”。

    杜箬躺在床上翻过身,眼泪顺着脸颊的弧度落到枕头里,手掌盖上小腹,那里有颗心脏在跳动。

    宝贝,怎么办?他已经不会再管我们…

    有部电影里说过:心碎和幸福有多远的距离?

    关于这个问题,杜箬躺在床上想了整整三天,倒不是想她和乔安明的事,他们之间已经是一个死结,就算想破脑袋估计也解决不了,所以她不敢再去想,已经痛成这样,何必还要自己在伤口上撒盐,那么她想什么?她得想肚子里这个孩子!

    感情完了最多心碎一场,那是内伤,伤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,调理一段时日照样可以重新开始,可是孩子呢?孩子怎么办?这是一条生命啊!

    单身妈妈不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,杜箬25岁了,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,难道真的牙一咬眼一黑将孩子生下来?不能!她还有一个卧床的弟弟需要她来养,哪里还有那个能力去再抚养孩子。所以有那么一刻,她躺在床上打定主意,这个孩子,留不得。

    半夜爬起来百度人流资料,满屏幕的各种论坛案例,却让杜箬看得越来越心惊,这是怎样一场将生命扼杀掉的残忍仪式。

    郑小冉的电话便在那时候打进来,杜箬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,本不想接,但铃声持续不断,她只能无奈接起来。

    “杜箬…疼……”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蚊吟,虚弱得像是来自地狱。

    爱情到底是毒还是瘾,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去信仰,最后落得遍体都是伤!

    杜箬庆幸她还留着郑小冉小屋的钥匙,颤抖着从包里夹层掏出来,开了门,屋里一片黯沉,只是浴室的灯开着敞亮无比。

    “小冉…小冉…”杜箬试探着喊了几声,无人应,只能往浴室走,门虚掩,打开,满眼的血红…

    杜箬事后都不敢回忆那一段,始终觉得像一场梦魇:郑小冉裹着睡衣,倒在地上已经完全没了意识,满地的血迹,从马桶边缘一直蔓延到门边,老旧的瓷砖地面湿滑粘腻,鲜红的血色就一点点渗进瓷砖的斑驳缝隙里。

    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,杜箬想一次,就疼一次。

    救护车很快就到,郑小冉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,一个个匆忙的脚印留在血迹上,杜箬从来没有想过,一条生命会有如此多血。

    医生简单的交代:“药流,大出血…”

    这简单五个字却将杜箬惊得呆在原地。…她已经在家查了半夜百度,关于早孕,关于流产,当然知道“大出血”三个字代表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郑小冉一路都没有醒,杜箬却一直都捏着她的手,其实自己手心里也很凉,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呆呆坐在担架旁边紧紧抓住她的手,因为害怕,因为慌张,所以满手心的汗,全部擦在郑小冉同样冰寒的皮肤上。

    真是铁瓷啊,连怀个孩子都能碰到一起!

    救护车呼啸着直接开到急诊楼门口,有医生下来接,担架上的郑小冉被抬上医院的推车,同车的护士一边举着氧气一边跟主治医师作简单汇报。

    “药流,昏迷,严重阴.道出血。”

    “b超,若子宫内有残留,清宫,通知2号手术室准备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杜箬麻木跟在担架车后面,耳边是那些含糊不明的医用术语,听不大真切,总觉得是在梦里。

    担架车的车轮滚得极快,迅速划过深夜急诊大楼安静的大厅,只留下身后一串摩擦地面的金属声音。

    杜箬一直跟在担架车后面,脚步凌乱地跑,头完觉得杜箬的面色不好,再望了一眼床上的郑小冉,更是气息虚弱地睁着眼不发一语,于是便摇头叹气:“哎…好好的身体,都给自己折腾坏了…不懂珍惜啊…”

    郑小冉吸了一口气,终于动了动,有些吃力地将身体侧了过去。

    护士出去,病房里再次恢复安静。

    杜箬双手交缠在一起,手心全是被指甲抠出来的印子。她不善于安慰人,便索性什么都不说,只是站起来开口:“那个…你来医院的时候我没时间给你带衣服,我现在回去给你理些换洗衣服和日用品过来吧。”

    她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想要走,可郑小冉却突然侧着身背对着她开口。

    没有任何前兆的,就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你一直没有问我这孩子是谁的?”

    杜箬心里“咯噔”一声。她当然想问,可是不敢。

    “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,现在什么都别想,先养好身体!”很老套的说辞吧,可是杜箬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安慰词了。

    郑小冉似乎笑了笑,但因为背对着杜箬,所以她无法肯定。

    又是几秒的静窒,之后依旧是郑小冉的声音:“你心中已经猜到孩子是谁的了吧?”

    杜箬咬了咬下唇,心中有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撕缠了她一夜,可是她不敢承认。

    但是郑小冉的话已经很明显,杜箬只能又绕过床走到郑小冉的面前,用自己都觉得在颤抖的声音问:“孩子,是莫佑庭的?”

    床上的人无力闭了闭眼睛,双手捏紧被角吃力的呼吸,阳光擦着杜箬的身影照在郑小冉过于苍白的脸上,眼角下几颗细微的斑点都看得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只是那句答案,郑小冉挣扎了许久,还是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…那次武穆山山体滑坡,他怕你出事,便开车去山里找你,我担心他半路出事,给他打了一天手机,他都没有接,急得下班就往他的酒吧赶,可是哪知他居然在包厢跟女人乱来,喝了酒,醉得很厉害,感觉那天他有心事,不开心,我便陪他喝,两人都醉了,最后就在酒吧附近开了房间…”

    郑小冉的声调很平静,静得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,以至于杜箬听完只是眉头皱了皱,但很快意识到情节的严重性,心疼得只能屈身蹲到郑小冉的床前。

    “傻瓜,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糟践自己?”一句简单的话,杜箬说得心尖都开始颤抖。都是傻瓜啊,所以这句话她不知是在骂郑小冉,还是在骂自己。

    床上的人将头偏了偏,因为杜箬蹲下去,所以被她遮住一半的阳光现在直接照在郑小冉的脸上,可能光线太过刺眼,郑小冉只能将微睁的眼睛全部闭上,只是嘴角扯了扯,因为干涩而皱在一起的皮肤纹理有些舒展。

    空冷冷的一句:“我不傻,至少不后悔跟他睡了一夜,只是觉得对不起孩子,那条生命是无辜的,我却用这种方式让他死,药吃进去几天了,一直疼,每天都有血,我总觉得是因为孩子舍不得走,昨天夜里总算疼到受不了,血流了很多,我才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给你去了电话…”

    像在叙述一场残忍的仪式,声调冷凄,讲到这里郑小冉又再次将头偏过来看着杜箬,很用力的笑了笑,眼睛半张半眯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很吓人,我也快吓死了,药店的店员骗人,说吃了那药三天就能流掉,可是我足足疼了一个星期,杜箬…是往死里的疼啊,所以我这辈子,都会永远记住这个孩子,我跟莫佑庭的孩子…”

    她说着终于语速快起来,只是最后头偏到另外一边去,渐渐抽泣,哭声慢慢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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